“不是要扮鬼么,不如我们现在就戴上。”
“好”
少女没有犹豫,两人将面具戴好,从露出的眼睛里,刘稷只看到了一张红脸黑眼还吊着一根长舌的鬼脸,他不信这样还有人认得出来。
很快,人群中就响起了几声惨叫,这么大的人流量,推推搡搡踩到人都是寻常事,谁也没有当真,当那几个豪奴挣扎着挤出人群,站在街边的那个丑陋男子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人呢?”
“回殿下的话,咱们尽力了,人太多也不知道是谁绊了小的一下,差点被踩死。”
“是啊,不知道是谁踢了小的一脚,撞到一个女人身上,四下的百姓都来打小的,说都说不清。”
“小......小的也是。”
“废物,都是废物!”丑陋男子跺着脚大骂:“去叫人,叫多些人来,某还不信了,到嘴的鸭子也能飞。”
“殿下不可啊,方才一番动静,已经惊动了羽林军,这会子,大傩就要开始了,天子可在上头看着呢。”
男子被下人一提醒,顿时醒悟过来,这里是兴庆宫的宫墙外,容不得他撒野,话虽如此,看着满眼的人群,男子一脸的不甘心,就连歪脖子都扭出了青筋。
随着天子的驾临,驱傩仪式正式开始了,一群举着貉尾长杖的傩师从宫门里鱼贯而出,嘴里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呓语,他们三五成群,围绕着那些火堆跳起了一种简单的舞蹈,而在广场外围观的百姓们,全都高举双手,向天祝祷,刘稷左右一看,顿时放心了,所有人都戴上了面具,鬼才知道谁是谁。
“一愿风调雨顺,二愿家族兴盛,三愿步步高升......”
听着身边少女的祝词,刘稷不知不觉虔诚起来,这里没有什么虚拟的神祗,百姓向上天祷告,向祖先的英灵企求,就像后世吹蜡烛抓流星一样,寄托着最朴素的愿意,才是世界上最大的科学。
这一刻,他是真得希望异时空的父母哥哥还有恋人,一切安好!
长约半个时辰的驱傩仪式是在百姓们山呼般的“万岁”声中结束的,高高的花锷楼上,只有灯火映照下的几个身影,而对长安城的百姓来说,这就算是亲眼一睹圣容了,可以吹上一整年的牛皮。
仪式结束之后,并没有硬性的规定,不过很多百姓陆陆续续开始散去,新年结束了,来年开始了,生活才是重中之重。
“五郎,今日够了,咱们回吧。”少女想要摘下面具,被他伸手拦住。
“出都出来了,多玩一会子,想不想出城看河灯去?”
少女没有出声,人已经被他拖着走向广场的另一头,与刚来的方向正好相反。
兴庆宫的对面就是道政坊,不远处的春明门,就连平时都不会开放,只有上元这一天,会一直开放到天明,原因就是做为节日里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放河灯也是传统项目。
当然了,这个时候还有闲去玩的大都是富家子弟,而且多半都是如他们一样的情侣,有些甚至是不久之前刚刚看对眼的,马上找个馆子开房间滚床单?你想多了,伴美而行,提灯夜游,就是大唐士民能想到的撩妹手法了。
东市方向的另一个路口,那些豪奴抚着脸上身上的伤痕,眼都不眨地盯着走过的人群,可是直到人都散尽,广场上渐渐空下来,也没能找出之前的目标,原因很简单,大多数百姓的脸上还戴着面具呢。
丑陋男子最终也没了折,只能恨恨地朝着远方骂了两声,心有不甘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