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华哥!”
“呜……”少年大哭,抱住了破门而入的那个人。
叶方华紧紧的抱着他,“哥来了,就没人能欺负你。”
韩枫来的路上大概能了解到,布仁的这个村及他们的草场,被一个很大的矿企勘探出储量巨大的煤,于是让他们搬迁——没有征求谁的意见,东乌县和苏木一纸公文下来,限时十天,连家什、牛羊一起迁走到十公里以外很荒凉的公家草场上扎蒙古包。每户按一亩草场5元钱的价给搬迁费,另有每户1000元的安家费。
1000元,在给钱者看来已经相当的多,十头活羊的收购价,换成打土夯的屋子成本足够搞出几间新房。所以,就算有一大半老实巴交只知道放牧吃肉的牧民来说,上头的令来了,违背不得,就得走。可是布仁不想走,还有四家草场很好,恋自家这千亩草场的人不想走。于是就在一周前,来了一大批矿上的人,给了最后期限。
第二天清早,让布仁带着,到远处的山坡上,给她烧纸上坟。
家里还有布仁的一个聋哑二叔,那场灾难之后,现在两人相依为命,守着一百多头羊,十几匹马和这全家分草场时分得的三千亩草场过日子,布仁在去年辍了学。
草场很大,这地方也十分荒凉,脚下有煤,韩枫知道——前生来过这个地区考察,到处都是被挖开了草皮的矿坑,有的地方甚至上百平方公里的区域内不能驻足不能生存,草?早就不见了,随着一条条的煤矿脉被挖空,这里也就没了生机。
抬眼略去,天上时而飞掠过的鹰,草丛中隐没无声的小兔子等等统统不见了,和这些一起不见的还有这一簇一堆的定居牧民。没错,分田分地分草场后的草原也不再有游牧一族。
叶方华的纯情,留在了这缓缓的小山坡上,山前的小河早已冻成了一条冰带,在阳光下蜿蜒走向远方,小土屋现在看上去,原来是半地下的土围子,炊烟中浑着一阵阵的牛粪味,比起微型的灯笼草原,这一望无际的地方才是真正的草原。
来时准备了两车的食物和汽油,甚至连煤油灶也带了一个——用不上。只要有行军锅和水,至于吃饭,在两个今生当过边防战士,前世当过军队干部的人手上,只是时间的问题。羊肉粥配羊奶,膻味极浓,文静是真的吃不下去……只能去喝盒装奶吃面包,叶方华和韩枫吃起来却是很有味道。
“怎么才能阻住他们?”叶方华看到的是两级政府盖了章的正式文件,嘎查三组的领导叫包红勇,他也不同意搬迁,“祖祖辈辈的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几十里外的那个地方养不起这些羊!”
说的是蒙语,两人都能听的准。叶方华看了看韩枫。
显然,这个文件是真的,旗政府与西山省来的大公司达成了合作协议,一个开矿运煤,一个坐地收钱收税还能安排工人岗位进来,整个项目5000万元投资,九四年当年就要出煤100万吨,写的是用现代采煤设备。其实韩枫大概知道,这儿几乎不用矿井模式,只要会挖坑按脉走就行,哪来的多少成本了。
“和他们竞争这个,我们处于劣势。在东乌县这边,蒙羊的收购和定点养殖中心全年加一起投资总量也不到1000万,就利润而言也没办法和一本万利的煤矿相比。”韩枫苦笑一声,“这是正大光明,符法和规的生意,想要阻止这片草地不被挖掘,有两种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