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江一怔,问道:“那……依着王爷的意思,这事不管了?”
亓灏一甩衣袖,冷笑道:“为何不管?既然有人想让这后院不太平,那么本王自然得配合着演戏!”
“翠屏不仅让金梅去栽赃‘证据’,还让她去偷婉婉的首饰,若是事情败露了,一切都可以推到金梅身上,与她无半点关系。这翠屏,确实有几分小聪明!”
杜江跟在亓灏身后,接着他的话继续道:“由于金梅没资格进入王妃的院子,所以最后翠屏还是决定帮金梅去偷首饰。”
“本王猜测,翠屏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她若真有大聪明,桂嬷嬷也就不会活到现在了!”亓灏眯了眯眼睛,下一句话放低了声音,“这样,你去……”
杜江应了声,然后拱手离开。
亓灏停在怡心院的门口,神色复杂。
将所有心思压下,他才抬脚进去。
第二日,顾瑾璃在尹素婉吃完饭后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带着荷香到了怡心院。
一进房间,只见屋子里除了两个丫鬟之外,亓灏也在。
顾瑾璃微微一愣,然后垂下眸子行礼道:“妾身给王爷、王妃请安。”
那晚他闯入自己的屋子后,第二天她便中毒连续昏迷了三天,之后她在芙蕖院里养身子,亓灏在太傅府里陪尹素婉。
尹素婉回来后的这几日,亓灏除了上早朝,大多时间也是书房和怡心院两个地点来回转换。
这么仔细一算,自己竟有七八日未见到亓灏了,可是却感觉好久好久了……
当然,亓灏也是同样的感觉。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他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顾瑾璃示意荷香将大大小小的礼盒呈上来后,恭敬道:“妾身听说王妃身子不适,所以便准备了一些补品,特意来看望王妃。”
尹素婉点点头,温和道:“让妹妹担心了。”
见顾瑾璃作势要坐下,亓灏皱眉道:“婉婉怕吵,你的心意既已送到,可以回去了。”
这意思,是在说自己打扰了尹素婉休息?
顾瑾璃见亓灏如此不待见自己,便垂首道:“是,妾身告退。”
她刚要转身,却听得尹素婉在身后道:“顾侧妃,请留步。”
“灏哥哥。”她责怪的看了亓灏一眼,拉着他的手低声道:“我这些日子也休息得够久了,再睡下去的话,整个人都会睡傻了。”
“今日刚好顾侧妃过来,也能陪我说说话,解解闷。”
说罢,不等亓灏开口,她又对双儿道:“去给顾侧妃沏茶。”
“是,王妃。”双儿对顾瑾璃行了行礼,便退了出去。
如果不是亓灏在,顾瑾璃原本也是想留下坐会的。
既然尹素婉发了话,她微微一笑,面色淡然的坐了下来。
注意到她嘴唇颜色白的厉害,而且眼白略微发黄,人中颜色比常人也稍微深了一点,便忍不住多望了两眼。
动了动唇,她还是忍不住道:“王妃,妾身对医术有些许研究,不知能否为您探一下脉?”
尹素婉与亓灏没料到顾瑾璃会对医术有研究,而且还要给尹素婉看脉,二人不禁都感觉有些意外。
收起眼中惊讶之色,亓灏沉声道:“一会自会有魏廖来为婉婉请脉,不需要你看。”
亓灏的反应在顾瑾璃的意料之内,毕竟她是一个恶毒的女人,这般殷勤在他眼里肯定是别有用心,他就算是防备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是妾身逾越了。”平静的一句话,顾瑾璃脸上不见丝毫尴尬之色。
不过,这时尹素婉却很感兴趣道:“只听说过顾侧妃精通琴棋书画,竟不知还懂医术。”
将袖子往上捋了捋,她露出纤细的手腕来,露出一个病白的笑容来,“魏太医还得一会才能过来,顾侧妃提前帮我把一下脉也好。”
“婉婉。”亓灏皱眉,想阻止的话又被尹素婉给打断,“灏哥哥,顾侧妃又不是外人,难不成还会害我吗?”
“你啊!”亓灏亲昵的刮了一下尹素婉的鼻子,语气宠溺道:“也罢,反正本王就在这里,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顾瑾璃深深的看着尹素婉,眸底划过一抹深意。
她刚才之所以提到要给尹素婉看脉,那是因为看的医书多了,有时候遇到了这种一脸病态的人便会多留心一下。
按理说,只要每日不间断的服药,这小小风寒三四天内怎么着也就好了,可尹素婉这都拖拖拉拉好些日子了,再看这面相,总感觉不像只染了风寒这么简单的样子。
她没有半点其他想法,不过尹素婉如此痛快的要她把脉,倒是有点古怪。
尹鹏林一事暂时没了下文,也未见尹素婉有任何仇恨之色,顾瑾璃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想起多日前,荷香说的那番话,她眸光冷了冷。
如果尹素婉为了除掉她,真连自己都忍心下毒手的话,那么今日又会不会借着她的手再来一次?
若真如此,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见顾瑾璃望着自己失神,尹素婉轻唤道:“顾侧妃?”
顾瑾璃勾了勾唇,站起身来走到床榻边,并未直接将自己的手放在尹素婉的手腕上,而是对一旁的双儿道:“还麻烦借一下你的帕子。”
双儿不解的看了看尹素婉,见她没吱声,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了顾瑾璃。
“妾身的手有些凉,怕冰着王妃。”顾瑾璃将帕子轻覆在尹素婉的手腕上后,才开始把脉。
她的手其实一点都不凉,只不过是怕自己走后,尹素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有人会污蔑自己在把脉的时候做了手脚。
垫上了帕子,便减少了坏人泼脏水的机会。
就算他们要从帕子上做文章,也赖不到自己身上。
毕竟,这帕子可是当着亓灏的面从双儿手里要的,有问题只能怪双儿了……
尹素婉扯了扯唇,笑道:“还是顾侧妃想的周到。”
除了自己之外,这是顾瑾璃第一次亲自给人把脉。
那些医书上提到的东西,要一点点运用到实际中,还是需要领悟和消化的。
静下心来,她一边快速回忆着书中提到的各种脉象和病理,一边认真的诊着尹素婉的脉,表情很是严肃和专注。
屋内没有人打扰她,似乎她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夫一样。
亓灏握着尹素婉的领一只手,眼睛却是盯在顾瑾璃身上的。
她此刻的表情,与那晚窗前吹箫时候很像,都如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心无旁骛得没有旁人,只有她自己。
看着她这张不施粉黛的脸,亓灏竟觉得有一种美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一时忘记了身旁还坐着尹素婉。
手心一疼,他缓过神来,只见尹素婉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
亓灏移开眼睛,回之一笑。
“怎么样,顾侧妃,你可诊断出什么了吗?”松开手,尹素婉开口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
顾瑾璃抬眸见尹素婉目色沉沉的看着自己,将手从她腕上收回,缓缓道:“王妃脉象平稳……瞧不出什么大碍。”
顿了顿,她试探道:“不过……王妃的脸色不太好,内火过盛,能不能将舌头伸出来,让妾身再瞧瞧舌苔?”
亓灏听罢,冷哼道:“瞧不出什么来还故弄玄虚,你是把本王和婉婉拿着当猴耍吗?”
顾瑾璃已习惯了亓灏的坏脾气,因此淡淡道:“妾身不敢。”
“王爷,太医来了。”这时,宝珠领着一个太医进来了。
见那太医并非是魏廖,亓灏不悦道:“王澍,魏廖呢?”
“下官见过宁王爷、宁王妃,顾侧妃。”王太医一一给三人请安后,恭敬道:“回王爷,丽妃娘娘今个身子抱恙,所以魏太医奉皇上之命留在了宫里。”
诸位嫔妃之中,就数着丽妃得宠。
她病了,皇上派去如意宫的太医只能是医术最好的魏廖了。
亓灏摆摆手,示意王太医给尹素婉诊脉。
顾瑾璃见状,退回到了桌旁的椅子上,给王太医让出了地方。
探完脉后,王太医道:“王妃体热,且内火旺,兴许是近日服药所致,待会下官重新再给王妃改几味药调理几天。”
起身走到桌案旁,拿起毛笔,他将原先药方里的几味药材改完后,刚准备交给双儿,却听得顾瑾璃忽然道:“王太医,这药用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