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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掉录像后钟松默静静地看着舒璃，他接触过各种各样的精神病人，像舒璃这样异常平静的他却见得极少。

他知道要把舒璃治好绝对不是一两天的事儿，或许几个月，又或者几年，又或者，一辈子。她已经越陷越深了，陷入自己的世界里，陷在别人的人生里，陷在她心中另外的山河里。

穿越？这在小说和影视剧里倒是很多。

钟松默第一次见舒璃时倒是觉得她不像是个心理疾病患者，直到她像正常人一样地对他说出她哥穿越到明朝的事情，从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可以看得出来，她对此深信不疑。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也试着怀疑过自己会不会真的是误诊了，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穿越？

但无论如何他是不会相信穿越的，舒匡？舒璃根本没什么哥哥，派出所也查不到这个人，他根本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穿越，超越光速，可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的东西，如何再回去，又如何再改变？

他看了看被催眠闭着眼的舒璃，她开始说出了她人格分裂后见到的所有东西，经历的事情。她分裂出了一个男性人格，这个人格以她双胞胎哥哥的身份存在，可原因是什么。

他看了看手表，一个小时零八分已经过去了，得抓紧时间了。

他轻轻说：“那信上写了什么？后来发生了什么？”

舒璃继续说出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

(以下内容为舒璃口述)

【我赶紧打开那封信，是那位老爷爷的笔迹。他告诉我我可以通过那本空白的书和哥哥联系，操作方法就像今天那样。那本书每天中午十二点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只会出现半个小时。

我和哥哥每次书信联系的字数不能上千，上千就难以送达。

后来一整个暑假，除了特殊原因，我都泡在市图书馆的历史区，除了和哥哥联系，我还可以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我是个历史迷，于是我就每天都泡在历史里，我努力在明朝的文献里寻找他的踪迹，可是暂时还没找到。

我上了本市的大学，选了自己最向往的历史学。后来老爷爷出现过一次，他告诉我通信地址可以变更为校图书馆的历史类书籍区，于是我没课的时候常常待在那里，直到现在，数数应该有三年了吧。

哥哥第一封信是在他所说的天丹阁写的，他始终没跟我说过在天丹阁之前的两年内发生了什么。天丹阁之后我们常常保持联系，一直到现在。他会和我说他发生的事，我也会和他说我发生的事。

不过我常年泡在图书馆里，确实也没什么有趣的事可以和他分享。

直到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叫钟松默。】

……

钟松默听到这里，甜蜜地笑了。他这个人脸上最多的表情便是笑，对什么人都可以笑，什么样的笑都可以有。

偏偏就是有钟松默这样的人，明明长着一张可以孤芳自赏的脸，却整日做着平易近人温暖细心的暖太阳。

钟松默笑着问舒璃：“在你心里，钟松默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个秘密！”舒璃说着竟噗呲笑了，她竟睁开了眼。

“你怎么回事啊！”钟松默笑着用右手捏着她的左脸。

“提到你我就醒啦！”舒璃说着就用左手捏他的右脸。“你忘啦？你的催眠持续时间只是一个半小时。”

“下班了吗？”舒璃放开手。

“我可是为你在加班。”他也放开手。

“那，我准你下班了！”

“走，我带你去吃夜宵！吃完送你回家！”钟松默说着便把椅子靠背上自己的外套递给她。“都说了多少次快入秋了昼夜温差大，叫你穿件外套你总不听。”

“你怎么跟姜阿姨一样啊！”她把外套扔给他。

“我看你是想让我给你披上吧。”他说着便轻轻给她披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把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这世界曾经对她不太友好，五岁时孤儿院成了她的家，十岁时被一位舒的医生收养，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十五岁愚人节时的一场车祸把养父母带走了，也包括她认为存在的那个穿越时空的双胞胎哥哥。哥哥穿越，这个社会里就再也没了他存在过的痕迹。她始终相信有一天哥哥会回来，她配合钟松默的治疗，因为她不想让姜阿姨和陈叔叔担心。

但这个世界对她没有那么绝情，姜阿姨陈叔叔就像是世界给她的礼物，后来世界又把钟松默送到她面前。

她二十一岁，大三。她学了自己最喜欢的专业，待在自己最喜欢的城市，有超越血缘的亲人，最喜欢的人陪在身边。

如果她曾经是命运的弃儿，那么现在，她一定是命运的宠儿。

钟松默把诊疗室的门锁上，他们并肩走在幽静的长廊里，长廊的灯光不亮，黯淡得柔和。光粒打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在身后留下两个人的身影。

钟松默把左手抬起来，看着前方笑着说：“牵着！”

舒璃伸出右手抓住他的手，“好啊！听钟医生的！”

“钟医生，作为一名心理医生，自己的女朋友精神分裂了可怎么办？”

“治咯！”

“治不好可怎么办？”

“那就治一辈子吧。”

……

他们慢悠悠地向前走去，影子被光线拉得越来越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