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放正欲向班沅君辞别,忽闻众人一阵杂乱叫喊:“来了,来了……”
霍然抬头,土台上方,两个身裹黑布,年约五、六岁的童男童女,端坐在一黄布方盘上,被八名披彩巫汉十六条粗壮胳臂高举着,步步登台。
两名童男童女,眼神迷茫,神情呆滞,身体绵软,却安然稳坐。在这成百上千双眼睛聚焦下,不吵不闹,任由摆布,令人惊奇之余,更生敬畏之心。
张放一眼就看出这对童子已被催眠,至于他们能坐得稳,多半是在背部衣物掩盖下,竖一木条绑定支撑,这等小花样用膝盖就能想到。
张放目光扫视,从人群中发现昨夜悲泣的那对夫妇,此时面对台上麟儿,红肿的双目又见垂泪。妇人埋首入丈夫怀中,嘤嘤而泣,竟不敢高声。
黑雾岭里隐藏着什么?山君是何物?这两名童子救是不救?若要救,该使用什么方法,才不致引起众怒,成为众矢之的?
张放脑子急剧转动,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却听身边班沅君道:“张君见识广博,对此等以童子牺牲祭祀祈雨,有何见解?”
张放转头,但见班沅君满面忧色,一双大眼满是怜悯,也带着几分困惑。
张放也是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们,无论多有学识,对神鬼巫盅都是相信的,更别说似班沅君这样的稚嫩少女。她一方面同情那对童子,不忍葬送;另一方面,又企盼这仪式当真有效,为其父解忧……患得患失,天人交战。
张放淡淡道:“问我的见解么,只有两个字——扯蛋!”
班沅君与苹儿的脸蛋腾一下红了,羞恼地直拿眼瞟他。这人真是,看着玉树临风,谈吐不俗,怎地也有如此粗俗之语。
就在这时,那巫祝率八条巫汉,托举两名童子,朝黑雾岭谷口方向祈祷完毕,慢慢转过身,青铜面具后似有厉光一闪,蓦然开腔:“你们当中,有人亵渎仪式,山君若怒,必不布雨,对此亵神之人,如何处之?”
“竟有这样的人?是谁?把他揪出来!”
“何人如此可恶,请上师明示,俺非抽死他不可!”
“对,对,请上师明示,快快将之揪出来!”
巫祝目光从全场一点点扫过,当他的眼睛与张放相触时,张放昂然对视,面色冷峻,暗暗蓄集精神,只待对方朝自己一指,立即发难——玩催眠术是吧?看谁怕谁!
巫祝眼神一闪,从张放身旁的班沅君身上滑过,面具转向另一方向。
不是冲我来的?尽管如此,张放并未放松警惕,仍保持戒备。
就见巫祝蓦然抬手向某个方向一指:“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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