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和王寅还都没有消息,我好整以暇的整了整发髻,开始替刘明打扫庭院。
槐树会疼吗?在如机械般的劳作中,我总是不断的思考着这个很不靠谱的问题。
对于老槐树来说,这些花是它的子女吧。当这些槐树花被风生生地从它苍老而挺拔的身躯上剥夺时,它是否会因此而揪疼,亦或是……心疼?
我抬起头来看着它,我不知道它怎么想,但我知道,如果姊姊受到分毫伤害,我心中那痛绝不下于从我身上割下肉来!而如果受伤害的是小英的话,我的感觉也定会是如此的吧!
我突然很痛恨自己,我为什么要废掉自己的武功?我本便断了一条腿,行动逊于常人,现在没了内力,我在那些有权有势、能够伤害到姊姊的人的眼里顶多是个比较擅长打架的大高个罢了,没有半点威慑力!这样我怎么能够保护姊姊?!当一些我无力阻止的不好的事情发生时,我是否要独善己身,眼睁睁看着姊姊、小英、我在乎的人们受伤害而兀自忍气吞声?
不!不!即便我没了两臂,即便我只能爬行,我都不能逆来顺受,我都要奋力反抗!我不要品尝那至亲至爱受到伤害、如这满地落花一般凋残的痛楚!我,仍需要变强!
我骤然抛下了手上的扫帚,也不看身下的落花,就地盘膝而坐,如三年前首次接触内功时那样,让《赤眉心法》所记载的经脉中真气运行之道再次在我身体中呈现,让其所孕育的真气再次一点一点从我的身体内萌芽!我要——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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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乙!”王寅翻墙而入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刘明大哥却还没回来。
我本来想起身为他开门的,谁知他叩了两下门,不耐之下竟然从墙头翻了进来!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想必也不是第一次了。
“小乙,我查清楚了!”王寅一边抹着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一边冲我大吼大嚷道,全然不顾及已经入睡的邻家人的感受。
“王寅,别急,慢慢说!”我赶忙拍拍屁股从地面上爬了起来,赶到水井边给他“捞”了一桶水,顺手将取水的舀子舀满水,送到了他的嘴边。
王寅仰着脖子灌下了井水,刚要说话,门外却响起了一阵很不规律的敲门声,时而急促、震响,时而缓慢、低沉。
我连忙绕过王寅,打开了门闩。
进门的人竟是刘明本人。看着他歪歪斜斜、脚步轻浮、一身酒气的样子,我便清楚了刚才那阵诡异的敲门声是怎么回事,也猜到他今晚必定是去应酬了。连忙上前扶住他的同时,感动、感激之情也从我心底油然而生。
刘明大哥是汉室皇亲,虽说是旁支庶出,但却是根正苗红、有宗谱为证;即便他官职低微,只是维持治安、负责缉盗的亭长,但起码有官职在身,对于我们这些底层小民而言,是实实在在的高高在上、难以企及;但是他为人不但刚直廉明,而且平易近人,自打来我们平定县上任以来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从未摆过汉室宗亲的架子,就凭这一点,他值得我许乙发自内心的尊敬!
平定县里的人从没见过,甚至从没听说过刘明亭长醉过酒,不是因为他千杯不醉,而是因为他总是说喝酒误事,故而他饮酒从来都是极有节制的。而今天,他为了替我打探姊姊的情况,不惜醉成这副样子,我许乙并非草木,又岂能不怀感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