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发暗黑,雨也小了许多,算算时间正是饭点,南宫钥偷偷摸摸地再次往虞?忠文那处跑去。今日总觉得怪怪的,照无面的说法,虞?忠文早该清醒了,这周朝不让她细看,她偏要细看。
对她没有监控,轻而易举便到了虞?忠文的住处,只是两个守卫雷打不动地站在门口,估计除了虫子连只鸟也飞不进去。南宫钥蹲在花坛后面,抹了一把从额头流到眼睛里的雨水。
老天渐渐收了雨,但她一身湿衣服,被冷风一吹,全身直起鸡皮疙瘩,不停地打着哆嗦。鼻子一阵痒,眼看着忍不住喷嚏就要打出来,她忙用手堵住口鼻,一个喷嚏没打出来,震得她脸颊酸痛,鼻涕也跟着下来了。
看门口那两个桩子一样的人,南宫钥觉得不能再等,将裙摆的雨水绞了绞,打算先回去换件衣服再来。远处传来一阵咳嗽声,南宫钥忙停下脚步,往里缩了缩,从树枝缝隙里看到一位老汉提着个食盒走了过来。
那两个站得跟桩子一样的人总算说话了,一个接了食盒,另一个说道:“老张头,你……找个人替些时候,还是回去一趟吧。”
房檐上的雨滴大概是滴进了老汉的衣领,他缩了缩脖子,声音又是疲惫又是低落:“这样也好,无牵无挂了。”
一时静了下来,只听到一人将食物从盒子里端出来的声音,片刻,那人又说道:“你跟成公说一声,还是回去一趟吧。”
老汉摆了摆手:“回去也做不了什么,我给那远房侄子拿了银钱,他会安置妥当的,成公吩咐我留在王上身边,我现在只想伺候好王上。”
又是一阵沉默,南宫钥却明显地看见老汉的身子佝偻了些许。少顷,老汉转身离开,大概有了饭菜总要来点话题,方才的两个桩子人这才又说了起来。
接食盒的那个说:“他家的小孙子死了也不回去啊?”
另一个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也听到了,眼下是真不好走,这地方不能进生人,怕生事端。”默了默,将那口肉咽下去,又说:“不过老张头这小孙子一死,他家的人也绝了,确实可怜。”
接食盒那个端着饭的手顿了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战死的战死,病死的病死,只剩这么一个烧饭的老头子,如今是跟着我们一样,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另一个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那么大岁数了。”
两人都不说话了,接下来是碗筷相碰的声音。南宫钥听了这一耳朵,脑子灵光一闪,倒是想到一个进去虞?忠文房间又不会惊动周朝的方法。
身上越发的冷了,南宫钥提着湿衣裙偷偷摸摸往回去了,进到屋子里更加昏暗,正要换衣服,背后一股冷气飘然而至,南宫钥忍不住一个哆嗦,闭眼平复心情,轻声道:“无面,我要换衣服了,你是不是回避一下。”
“你我行了夫妻之礼,还在乎这个……”无面的声音带着玩味的暧昧,冷气倒是消散了不少。
南宫钥睁开眼睛,回头:“别说笑,眼下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无面飘飘荡荡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你想救那小子出来?这里的人不是在救治他吗?难不成有什么问题?”
南宫钥心头冷笑,脸上就有些不受控制,便低了头:“我就是想去查看一下,今日没查探清楚,总放心不下……说起来你也有责任。”就又抬起头来,这个时候脸上不受控制便也在情理之中了。
无面面露纠结,飘然上前,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我不是故意的,我被压制着,只道是出了事便才不顾一切想冲出来,没想到会伤了他,只是我这阴寒之气也救不了他,这样可好,我去为你查探一番?”
南宫钥想了想:“也好,你去看一看他的情况。”
正说着,无面手中出现一条新的链子,链子端上垂着一个镂空小球,不用说南宫钥也知道那里头是她一直放在盒子里的鬼珠。
她接过无面递过来的链子,垂目看着,打开小球,从中间倒出血红的珠子放在手心,刺骨的寒在手心中浸润开,南宫钥又是一哆嗦,将珠子递还给无面:“你收回去吧,眼下你在我身边,这么重要的东西就不要放在我这里了……现在也没有人会觉查到你的存在,很安全。”
无面还想说些什么,被南宫钥直接打断:“你也知道我,本事不强,唯一的宝贝用处也不大,但你不一样,若是将此物放在我身边,还不如自己带着的好,这样我也安心。好了无面,你真得离开一下,就趁现在去帮我探探虞?忠文的情况吧,我换件衣服,冷死了。”
无面点点头,接过珠子,那条还余在南宫钥手中的银链子也瞬间化作灰烬消失不见。南宫钥抬起头,无面已经消失了。
匆匆换下衣衫,裹着被子坐在床边。不能将要离开的事先透露出来,一切都要等到虞?忠文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