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派去阻拦王匡的人,刘俭早就在心中预定了夏侯兰。
对待这些手下,刘俭心中一直都有一杆秤。
不论是老部下还是新部下,只要是可用之人,忠心之人,刘俭就要给他们机会。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一碗水端平的事儿,但身为一方霸主,即使不能一碗水端平,也一定要尽力顾及到属下们的感受。
有很多一方霸主每日殚精竭虑去思考敌人的想法,思考敌人的感受,但事实上,真正需要他顾忌、平衡、安抚的是每日离他最近的这些人。
刘俭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他最能明白为人手下的心理。
一个好君主,一定要懂得在关键的时刻施恩,这样才能保证长久。
就好像夏侯兰这样不挑不拣的老实人,你不能因为人家的忠心,就真的把人家当牛一样使唤,丝毫的功劳都不惦记着人家。
如果真这样做,这样的主公,也注定在这个乱世走不了太远。
……
……
此时的王匡,如同丧家之犬,仓皇的奔着黄河方向而逃。
在逃跑的过程中,他的兜鍪甚至都跑掉了,披头散发的、一脸的丧败之相。
听着后面不断传来的追杀声,王匡被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马鞭子在乱抽的过程中都被甩没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仗居然会打成这样。
自己一万多的精锐泰山兵,就算是打不过刘俭,至少也能抵抗十天半个月吧。
哪曾想,一阵之下,就被对方直接打到全面溃散。
就是当年跟董卓打,他也没有这么落魄呀。
但其实这一仗确实是王匡被算计了。
他是以朱儁前来跟自己会合,夹击刘俭的军队攻克怀县为前提发起的这场战争。
他远道而来,甚都没有让兵马歇息就直接到城下叫阵。
结果,朱儁的兵马明明就在十余里之外,可直到自己的泰山兵被刘俭的河北军打成狗,朱儁也没有出现。
王匡适才还在一个劲儿的呼喊:“朱车骑在哪?”
但是现在他的口吻全完全变了。
适才如同招魂一般的呼唤,此刻全都变成了污言秽语。
“朱儁,汝不得好死!”
“朱老匹夫!坑害吾众,早晚必掘汝祖坟!”
“蝇贼!你怎么不去死!”
“朱儁老贼,迟早将汝族中男丁杀尽,女子尽赏三军为娼!”
王匡一边惊魂失魄的在前面跑,边跑边骂朱儁。
而他后面的不远处,文丑也是带领着兵将一边追,一边高声怒吼。
“王匡匹夫!说了不算,枉为人也!”
“有本事你站在那儿别跑!汝公来也!”
“尔适才在城下叫骂之时,不是很有英雄气吗?现在为何要跑?”
“有本事就与乃公战五十回合!”
但王匡才不会傻到停下来与文丑交手,现在的他他只是拼了命的奔逃。
至于逃到哪儿,逃到什么时候,王匡心中也没有想法……反正现在对他而言,跑就是了。
正在奔逃之间,道上却突然闪出了一只兵马拦路。
为首的青年将领手持长矛,也不多说话,只是用手一挥,令他手下的兵卒冲上来围剿王匡与他麾下的将士。
那青年将领麾下的士卒极为善战,王匡的兵马正在疾驰之间,他们用一阵箭雨硬生生的让对方站住了脚步,同时还精准的射杀了奔逃在最前面的骑士。
随后便见那些兵卒收了长弓,转用环首刀等利刃,冲上来就与王匡一众搏杀。
他们的动作极为迅速且干净利落,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众。
王匡麾下的这些败兵,在他们那些人的手下,几无一合之敌。
眼看着周边人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中,王匡不由慌乱了。
巨大的死亡阴霾笼罩在了他的头顶。
“别,别杀我……我,我乃两千石官身,朝廷所敕的河内太守……”
话还没等说完,就见夏侯兰纵马疾驰到王匡的身前。
他的面容冰冷,声音古井不波,没有丝毫的情绪。
夏侯兰当着王匡的面,压低了声音说道:
“莫言两千石,左将军发了话,三公也得死!”
说罢,便见他手中的战刀猛然在空气中划过。
随后,那颗两千石的头颅,便在惊恐中被高高抛到了半空中,如同皮球一样的跌落到了尘埃,再无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