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贼寇建国称制并不罕见,当初的王嘉胤、如今的张献忠等人,各种大王小王从来不缺,可东虏却不一样,他们称帝改元,就是要“天无二主”、要彻底消灭大明,也许下一次东虏入关,不再会像以往那般劫掠抄杀,而是一场灭国之战。
所以这段时间京师的氛围都很紧张,每日都有大批的官绅和有产的百姓逃出城去,逃去相对安全的南方。
但京师紧张的氛围没有影响到骆家,骆家宅邸之中挂满了白布和白灯笼,哭祭的声响远远的传播着,胡同街巷里都停满了轿子,一名名身着黑衣素衣的官员等待着入府拜祭。
就在皇太极称帝的消息传到京师的当天,久病于床的骆思恭去世了,京师谣言满天飞,都说骆思恭是因为听闻皇太极称帝、忧虑于大明日益糜烂的局势,因此才忧病而去,崇祯天子感念其多年劳苦功高,赠太傅、赐金帛、下旨厚葬。
韩阿六做为骆思恭“宠爱”的义孙,自然也在骆府之中帮忙操持着丧事,披麻戴孝应付前来拜祭的官员,亲自将几名勇卫营的将领送到门口,与他们一一还礼,转身回了骆府,却见骆养性立在门口,看着一个身材魁梧、年纪轻轻的勇卫营将领,眯了眯眼:“那个人,就是勇卫营新任参将凌翔是吧?带着乡勇来投军的士绅?”
“是的,直隶真定府的士绅,有个举人身份,在家乡办了团练,听说和流寇、武乡贼都打过仗,带了三千多乡勇来投军,如今在周遇吉、周副将手下办事!”韩阿六赶忙答道:“此人身份已经查实无误了,是老太爷还在的时候,亲自安排人去查验的。”
“真定府,离京师只隔着一个保定府了……竟然都扩张到这里了…….”骆养性喃喃念叨了一句,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恢复了平常的神色:“罢了,既然是老爷子亲自派人去查的,想来是没什么问题了,老爷子以前最喜爱你这个义孙,让你办的事,你可得用些心。”
“义父放心,老太爷交代的事,孙儿哪敢不用心?”韩阿六郑重的点点头,左右扫了两眼,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压低声音说道:“那边已经来信了,那位同意老太爷归葬故里,但是不能大张旗鼓的归葬,否则他们埋在京师的人就暴露的风险,老太爷可在京师留一座衣冠冢,暗地里将尸身送回老家,护卫灵柩的家眷,也要悄悄的走。”
骆养性点点头,在身上摸出一根卷烟,在手里搓了搓,又塞了回去,说道:“你既然用心,我自然也会像老爷子那般宠爱着你,告诉你几个老爷子的暗桩送来的新消息,东虏镶白旗酋首多尔衮正在挑选精兵,目标是朝鲜的义州,东虏的户部正在统算健壮男丁,估计是准备攻陷义州之后,迁移丁户在义州屯田。”
“在义州屯田,就是准备对锦州长期围困了,但单靠义州的屯田和此番入关的劫掠,恐怕支撑不了大军围困锦州!”韩阿六双目一沉:“东虏要大举侵攻朝鲜!”
“或许吧!”骆养性随意的点了点头:“还有件事,你必然是无比关注的,张家口的范家,派了人暗中来京,这几日便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