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秋琳终于变了脸色,“什么病,什么时候,”她连问道,即使尤兰达不喜欢自己,可她毕竟是乔恩的母亲,
“癌症,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这两个月我们一直在想尽办法为她治病,可是,...”雪莉说着又掉下了眼泪,
秋琳明白尤兰达现在恐怕已经油尽灯枯,
“她想见乔恩一面,可是我们谁也联系不到他,”雪莉越哭越伤心,“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雪莉的哭泣让夏伊都抬起了头,切瑞眼睛也发酸,
“我上一次见到他是在保加利亚,已经是四个月多前的事,他说他要在保加利亚多待一段时间,”秋琳尽全力回忆,
她想起乔恩当时的神情,他说的话,他说的语气,再正常不过,就是单纯的要去旅行,
可秋琳却因为雪莉的话莫名的感到不安,不过她试图安慰雪莉,“他现在大概在某片深山野林,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不是吗,”
“他的妈妈快死了,他还有心情玩那见鬼的摄影吗,”雪莉突然提高了声音,意识到自己不该对秋琳发怒,雪莉连忙说,“对不起,”
“没关系,”秋琳能够体谅雪莉的心情,至亲将永远的离开自己,谁的精神都要崩溃,
秋琳扶着椅子把手慢慢站起来,她对还在哭的雪莉说,“我去看望尤兰达...奶奶吧,”
原来尤兰达就和沈青住在同一家医院,科室的不同,让两间病房隔了很远,
秋琳已经有好些时候没有到过这么远的地方,走这么长的路,尽管对于正常人来说,这些不值一提,
秋琳到的时候,病房里有不少人,听到动静都朝她看过来,
“你怎么会把她带过来,”佩姬还是风风火火的,冲着雪莉尖声道,
“佩姬...”
气若游丝的苍老声音让佩姬安静下来,
尤兰达真的不行了,塔格利家所有成员都在这里,莫雷和他的妻子赫拉,佩姬和一个陌生男人,还有两个安静的孩子,是乔恩的侄子吧,秋琳想,
“她是谁,”不懂事的孩子问母亲,
赫拉看着前面华贵的孕妇,对孩子们说,“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她是一个与塔格利家没有一点关系的女人,赫拉是这样认为的,
“艾德琳过来吧,...”
秋琳听到尤兰达在叫她,她慢慢走到床前,接着她看见了形如枯槁的老人,尤兰达只剩下皮包骨,病号服外的皮肤都是枯黄褶皱的,暗淡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秋琳不知道她是否在看自己,
秋琳想起自己与尤兰达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她是一个美人,这一点无可否认,否则乔恩出众的外表从何而来,尤兰达还爱美,每次都是妆容精致的,
但是现在,床上的她就像骷髅,
她快死了,
秋琳撑着腰,缓缓屈腿,让自己能握住尤兰达冰凉的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因为她是乔恩的母亲吧,
在场所有的人都看见这些日子被病痛折磨的老人露出了笑容,是真正的笑容,
“我想和艾德琳单独说会儿话,...”
尤兰达的话说完,其他人都自觉退了出去,
“我没想到你愿意来看望我,你能来,我很高兴,”尤兰达好像突然恢复了精神,说话很连贯,甚至微微抬起了头,“虽然我一直很讨厌你,”
秋琳只听着,她觉得尤兰达有很多话要对自己说,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咳,咳,”尤兰达衰竭的呼吸器官承受不了,发出了抗议,
秋琳要帮她,尤兰达却拦住她的手,
“没有事,我只是嗓子有些痒,”尤兰达在强撑,她的双眼根本没在看秋琳,灰色的瞳眸好像与眼白混在了一起,她的目光是呆滞的,可在嘴里还说着清醒的话语,
“我讨厌你,是因为你夺走了我最喜爱的孩子,”老人激烈的语气就好像那些极度溺爱儿子的母亲对待儿媳时的态度,
秋琳怔住,她想尤兰达是不是病糊涂了,为什么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尤兰达却反手抓住了秋琳的手,出乎意料的用力,“我知道我要死了,我想看看乔恩,就看他最后一眼,”
眼泪从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流下,她在祈求秋琳,
秋琳心里越加不安,甚至有了一丝愧疚,而她并不明白原因,“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秋琳不住的重复,在说服尤兰达的同时,何尝不是在说服自己,
尤兰达的褐黄的嘴唇在发抖,
“你在骗我对吗,他爱你啊,我的儿子爱你啊。”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