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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古法针灸

一代样本室。

眼罩一拿开，阿颜就迫不及待的四处张望：“承恩大哥在哪里？”

只见四周一片苍翠，花草相间、树荫掩映，青藤为帘绿萝为帐，天顶柔光如纱，好一处人间仙境。

光线最亮的地方，一个大大的圆台上一座玉像在柔光中微微泛着光华，玉像前一架4轮担架车上放着一个金属和玻璃制成的水晶棺一般的柜子。柜子里躺着一个男人，全身上下一丝不挂，肌肤在柔光下莹润如冰，似乎比玉像还要光滑细腻。阿颜慢慢地走上圆台，看着那个如雕似琢的男人身体，心中突突直跳，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待得看他清一头白发下那张脸时，禁不住双手捂着嘴巴低呼一声：“承恩大哥，你怎么……？”

李承恩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他这是怎么了？”阿颜转过头对这叶小雨几个人问道。

“你叫钟玉颜？”一个电子合成音突然传进耳朵，把阿颜吓了一跳。

“谁？谁在说话？”阿颜四处张望。

“你的经脉很强大，你练过内功？”那个声音问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内功，你把承恩大哥怎么了？你赶快让他醒过来！”阿颜一边四处寻找一边说话。

“不要四处张望，静下心来听我说，然后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没有办法帮你救你的承恩大哥。”

阿颜低下头看着李承恩的脸，不再说话。

“你是否进行过专门的精神力训练？”电子音问道。

“没有。”

“那你最近有没有服用过刺激神经的药物？”

“没有。”

“你也确实没有修练过内功？哪怕是简单的冥想？”

“没有！没有！我不知道你问这些没用的作什么，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救承恩大哥，你说啊。”阿颜有些不耐烦了。

“小姑娘，你仔细想一想，这很重要，否则待会儿施救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这个人就永远也醒不了了。——你从出生到现在，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和别人不一样的。”

“我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阿颜难过地说，“别人有父母，我没有；别人很健康，我一生下来就差点死；别人每天快快乐乐地生活，我却每天都在受病痛的折磨。”

“你生的什么病？”

“爷爷说我出生的时候缺氧太久，全身经脉萎缩，很可能变成植物人，是他每天帮我针灸才治好的。”

“原来是这样，”合成音说道，“你爷爷真是好本事，每天针灸不但没有损伤到你的神经，还通过刺激把它们锻炼得无比强大，真是神技——你爷爷在哪儿？有他帮忙的话我的把握就大很多。”

“爷爷已经去了。”阿颜伤心地说道。

“我很抱歉，那么你的针灸技术怎么样？和你爷爷比起来？”

“我不知道，但是我爷爷3年前就说过，我的技术已经不弱于他年轻的时候了。”

“那就太好了！钟小姐，等下我来报穴位，你要做的就是按照我的指示一一施针，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阿颜信心十足地说道。

“诸葛娟，东西都准备好，小雨，你过来帮忙。”电子音命令道。

这时候诸葛老师拿出一部通话器说道：“控制室注意，供氧系统回路切断50％，单次供氧量提高28％。”

“控制室收到，供氧回路切断操作倒数，……4……3……2……1……已经切断。单次供氧量提高28％，操作成功。”一个声音从空中某个扩音器中传来。

这时候玉像头顶一部分细管子从金属头盖上脱落，慢慢地缩回天花板上一个蜂巢一般的金属仪器中，露出金属头盖上密密麻麻的小孔。同时剩下一部分细管里那些红色液体流动的速度明显加快。

“教祖，你感觉怎么样？”诸葛老师对着玉像问道。

“短时间没什么问题，我们抓紧吧。”电子合成音说道。

诸葛老师在玉像太阳穴部位的操作表盘上飞快地操作，然后将一根根银色丝线从金属头盖上那些脱落了供氧管的小孔里插入玉像的头部，小孔里两片半圆形的金属片自动收缩，卡住了银丝。银色丝线的另一端连接着一根根银针，那些银针整齐地排列在担架车周围的操作台上，用专门的针架固定住。远远看去就像是玉像头上长出的银色发丝密密地围绕在担架车周围，形成一顶银色的纱帐，阿颜和叶小雨站在纱帐内，等候着电子音的吩咐。

“小雨，扶他坐起来，稳住他的身体。”电子音吩咐。

叶小雨马上照办，她一只手扶着李承恩的背部，一只手稳住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稳住他的身体，手心里传来一阵温热柔滑的感觉。她神情专注，似乎正扶着这个世界上最脆弱，最宝贵的东西。

“阿颜准备。”

阿颜听到吩咐，突然有点紧张，她飞快地深呼吸数口，抖了抖双手，双拳握住又放开，反复了几次。然后飞快地抽出两枚银针捻在手中，她拿针的手法很奇特，拇指摁在食指的第一关节处，成鹤嘴的形状叼着银针，中指完全曲起，指尖虚摁针尾，用来调节施针的力道和旋转针体。这就是钟家祖传的仙鹤神针手法，刚刚被血帘教祖赞为“神技”的针灸技艺，为了救李承恩，阿颜已经使出了看家本领。

“风府！”电子音说道。

声音一落，阿颜的手中的针尖已经准确的没入李承恩的后颈，认穴准确，手法干净利落。

“脑户、神庭、百会！”

阿颜一一施针，这几个穴位都在人脑中线上，不但是危险的要穴，而且深浅不一，一般人不敢轻易下针，但是阿颜施针却毫不迟疑，她用食指的“鹤嘴”度量施针的深浅，中指的“鹤顶”控制施针的力度和角度，手法精湛，堪称完美，但是她仍旧十分紧张，一口气将脸蛋憋得红彤彤的。

“小姑娘做的很好，就这样，我先探测一下他的脑波，你放松一点，以你的技术没事的。”电子音安慰她道，然后玉像上的眼睛闭了起来。

阿颜注意到李承恩头上施针的部位皮肉微微地颤动着。同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大脑中一阵轰鸣。

“好强的电场！二代尸丹居然可以强到这种程度！”电子音吃力地说道，“印堂、阳白，再加三针！”

阿颜立即照办。

“呼～原来是这样，这下我们的希望就更大了。”好一会儿之后电子音才再次说话。

“他怎么样了？”两个女人的声音同时问起，阿颜和叶小雨对望一眼，都有点不好意思。阿颜这才发现叶小雨问话的对象竟然是那个玉像。

“他的脑部有一个记忆区间尸毒能量很弱，有一道精神力形成的屏障，这道精神力是他的自己的，但是处于失控状态。这应该就是他延迟尸变和部分失忆的原因。”

“精神力失控却能形成保护屏障，这只有一种解释！”诸葛老师接过话头说道，“这是他大脑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行为。”

“人的大脑又没有针对尸毒的自我保护反射，怎么会有这种自我保护行为？”电子音问道。

“这应该不是针对尸毒的自我保护，这种情况在医学上也有先例，我们把它叫做‘选择性失忆’。当人们经受了自己难以承受的挫折或者精神打击，就有可能发生选择性失忆，让人在下意识中忘记这个挫折或者痛苦，从而保护自己的精神。——逃避痛苦，选择性的遗忘，这就是人类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诸葛娟说道。

“原来是这样！”叶小雨恍悟道，“怪不得他可以记起其它事情，却独独忘记了自己过世的妻子——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提起他妻子的名字。”说着摇头自责不已。

“不要自责了小雨，”电子音说道，“现在弄清了他大脑的秘密，我们要救他就容易多了，不然我还真拿他没办法，——钟小姐，下面我们一鼓作气，我会用自己的脑波补完他的精神力屏障，把他这部分记忆再次封闭起来。你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阿颜虽听见李承恩有救，顿时来了精神。

“哑门、天柱、头维、外明、迎香……”电子音飞快地报出了一连串穴位，幸亏阿颜针灸功夫扎实，也幸得她所学的《钟氏仙鹤神针》博大精深，连好多失传的穴位也有记载，不然换一个人来根本不能达到要求。阿颜一一施针，丝毫不差。待到最后，李承恩头上插满了银针，犹如刺猬一般。

叶小雨和诸葛老师听着那些生僻的穴位名字，看着阿颜穿花一般的熟练手法，都觉得庆幸，要不是有她在，还真找不到人能完成这个任务。

阿颜现在全身大汗淋漓，虽然时间不长，扎针也用不了多少力量，但这是在救她的承恩大哥啊！因此每一针她都集中了12分的精神，从开始连续施针到现在，她连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这样高度的集中精力，让她感觉疲累不堪。

那个电子音艰难地报完最后一个穴位之后就安静了下来，周围出现一阵轻微的嗡嗡声，然后渐渐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声，只见玉像头顶那些管子里的红色液体开始翻滚。好像沸腾一般。

“不好！”诸葛老师不安的叫道。她飞快地拿出通话器：“单次供氧量再提高5％，压力增加2000帕，快！”

阿颜和叶小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看看玉像又看看李承恩，两人都露出惊慌的神色。

李承恩眼睛紧闭，皱着眉头，脸部的线条紧绷，耳根下面显出了咬合肌的轮廓，全身微颤，似乎正在经受巨大的痛苦。周围那些连接银针的银色丝线无风自动，仿佛彼此之间相互排斥一样，纷纷向外弓起紧绷，形成一个巨大的银色花蕾，把李承恩及二女包围在中心。

阿颜看着周遭这一切，只吃惊得长大了嘴巴，就连一直努力保持镇定的叶小雨也露出万分惊讶的表情。

突然“啪”的一声轻响，一枚银针从李承恩头上脱落下来，接着“啪啪啪……”响声不断，银针一一脱落下来，二女手足无措，又惊又慌，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供氧系统回路重新连接，启动定向干扰。”诸葛老师继续吩咐着，一边拔下那些银色丝线。这时候天花板上蜂巢状金属仪器中那些管子再次伸出，准确地连接在了玉像的头顶上。

“压力恢复，供氧量恢复——教祖，你觉得怎样？”诸葛老师一边在玉像头部操作着，一边关切地问道。

“干扰波已经起作用了，我已经没大碍。”电子音说道。

“那他怎么样？”“承恩大哥怎么样了？”叶小雨和阿颜再次同时问道。

“是啊，教祖，成功了吗？”诸葛老师也随即问道。

听到三人的问话，玉像上的眼睛缓缓张开，电子合成音略带着疲惫说道：“他……只能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成功了一半？什么意思？”阿颜问道。

“他脑内的尸丹所蕴含的能量比表面上大得多，潜在能量深不可测，我更本没办法压制，”电子音说道，“好在他脑中残留了一部分精神力，我勉强修补好了他原来的精神力屏障，封闭住了他一部分记忆，但是在强大的压力下我不得不缩小封闭的范围，因此一些相关的记忆可能溢出了封闭区域。”

“溢出了封闭区域？那……这又能说明什么？”叶小雨小心地放下李承恩，然后转身问道。

“也就是说，这次的封闭有漏洞，他将不再完全失去有关他妻子的记忆，他可能会记得一些有关他妻子的片段，甚至可能根据这些片段找回完整的记忆，到时候……”

“那怎么办？”叶小雨焦急地问道，“万一他再一次找回记忆，那不是又会失去自我意识么？”

“找回记忆就会失去自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阿颜不解的问道。

“阿颜妹妹，等下我再和你解释，”叶小雨说道，然后她转头对着玉像跪了下去，“教主，我求求你好事做到底，再想想办法帮帮他。”

“小雨，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现在我功力大减，已经没有办法再使用银针刺穴了，”电子音说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修炼内功，锻炼精神力，到时候或许可以用自己的功力压制尸毒。”

“修炼？那不是要很久？如果在这之前，他恢复了记忆怎么办？”阿颜问道。

“那就是天意如此了，尽人力而听天命，我们只能做倒这一步——诸葛娟，你等下把这个李承恩纳入‘保卫者’名单，让他开始修炼那套……还是算了，把他留在我这里，我来指导他修炼好了，这里的环境更好一些。”

“教祖，这样会不会对你的恢复……？”李蓉担忧地问道。

“没有关系。你们先出去吧，等他醒了我会让人通知你们。”

“我……”叶小雨和阿颜再次对望一眼，同时住口。一个是才华横溢的女博士，一个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在这一刻，她们的反应和心思居然是如此的相似。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电子音说道，“钟小姐你如果想留下来的话物我可以答应，你的针灸技术对他的修炼和对我们的计划都很有用。——小雨就算了，你留下来也没有用，你还是忙你的事情去吧。”

“我……”叶小雨突然有种深深的挫败感，甚至感到一阵强烈的嫉妒——这是她一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钟小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甚至可以无条件接纳你入教。你意下如何？”电子音问道。

“入教？什么教？”阿颜不解地问道。

“等下我再给你慢慢解释，李蓉、诸葛娟、小雨，你们可以先走了，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叶小雨看看阿颜又看看李承恩，默默地转身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担架车上的李承恩突然发出一阵轻呼唤声。阿颜和叶小雨立即触电一般的全身一震，双双转头看着他。

只见李承恩先是眼皮不住地跳动，然后一把抓住叶小雨的手臂，口中模糊不清地说道：“不要离开我！”

“她果然对我念念不忘！”叶小雨心神激荡，抓住李承恩的手，感动和欣喜交织在脸上。

阿颜则黯然的低下了头，用大拇指的指甲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衣角。

“不要离开我！”李承恩猛地睁开眼睛，瞳孔里的红色正慢慢地退去，他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脸上显出迷茫的神色，随即转头看着那个握着自己手的人，喃喃地说道：“你是……叶小雨！”然后转过头，“阿颜！？——你怎么会……这是什么地方？”

阿颜想起自己说过再也不见李承恩的话，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却见李承恩眉头一皱，眯起了眼睛，猛地从担架车上翻身起来，左手一拦，把叶小雨和阿颜保护在身后，右手握拳，全身肌肉紧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身前的玉像，似乎准备随时飞扑过去一拳把玉像砸个稀巴烂。

“住手！”诸葛老师大声喊道。

“承恩，停下！”叶小雨见状也立即上前拉住他的手臂道，“她不是敌人。”

“嗡～”的一声轻响，李承恩精能力发动，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你是僵尸！只有头部的僵尸？。”

就这么一句问话，李承恩仿佛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般，说话之后不住地喘气，手脚都微微有些颤抖。

“精神力感知？没想到你的精神力居然可以透过我的面罩。”一个电子音说道，“见到尸祖居然只是发抖而不跪拜，自古以来你是第一个。”

“废话，什么尸祖不尸祖的？什么我为什么要对你跪拜？”李承恩说道，“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