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商业本来是买方和卖方互相敲定生意,然后互相交换钱货就行的,就我们大清与别的地方不一样,偏要官府加入进来过问,还有各种行会,里头麻烦事太多了。
于是,我就想了一个办法,在徐闻县外就设了一个自由交易市场,让买家和卖家都能自由交易货物,也不限于我混元宗的商品,别的商人也可以过来自由买卖货物,也不收什么费用,只需要交点占地费用而已。
没想到这一招很受欢迎,不管是徐闻县还是别的县的商人都非常喜欢这种模式,都愿意过来捧场,使得这市场办得很红火,还雷州三县的粮价降了下来,糖商和药材商人等也能得到实惠。”李仙说道。
“还有这等事情,李兄倒是大才。”沈葆桢表面上称赞李仙,心里却把雷州的大小官员骂了个遍。
广州这边的政策一直是抑制混元宗发展的,雷州的官员们竟允许混元宗在县城外开这样的大市场,听来规模也不小,而且对广州这边又一点风声也没有透露,简直是混蛋之极。
“也就是说,李兄开过这种市场,觉得办了之后有好处,所以想在广州郊区也要做一把吗?”沈葆桢问道,心里却疑惑起来,如此一来倒能解释一些东西,但怎么就感觉这么不踏实,觉得其中必有其他险恶的用心呢。
“沈兄出身官宦世家,没接触过生意场,所以不明白这做生意的苦。”李仙叹了口气解释起来。
“别的不说,就说这粮行吧,广州本地人多从事商业,粮食都要从外地运过来,因此要靠外地商人从远处贩卖过来。
本来,这外地粮商到了广州,把粮食直接卖给百姓,钱货两清,这是最简单的,偏生中间有太多必要的环节。
外地粮商把粮食运过来后,不能直接发卖,必须要到本地牙行报备,这也罢了,偏偏牙行要求粮食必须通过牙行才能出售,更离谱的还要粮商把粮食存放在牙行指定的仓库里,不然不给出售的资格。
结果,牙行为了赚点保存费,就要外地粮商把粮食在牙行仓库里存放三个月到六个月,原来还是新米,一下子就变成陈米了。
等过了这道坎,粮食也不能直接到老百姓手里,还得由广州粮商接手,然后按照粮行的要求,要么只能在东边卖,要么只能在西边卖,就是不能窜货,否则要重罚的。
在这期间各个衙门的孝敬,还有广州本地商人必然要压货款,等到粮食全部卖完后过了好一段时间,才慢慢给外地粮商结账,就免不了的。
本来,如果有大一点的粮商,本身在广州有店铺,自己到外地购买粮食又在自己店铺出售,倒是可以减少很多环节,但是朝廷担心粮商做大,粮行也担心管不过来,竟合起伙禁止这种行为,使得数百年来都是依靠外地商人收集粮食过来,然后在广州被本地粮商和衙门、牙行盘剥一圈的模式。
不说这些,就是要运转两室的时候,还不能让商人自己雇人去,必须通过官府指定的脚行去,不然要被拉到官府打板子的,这必然又要增加不必要的开支的。
如此一来,粮食运进来不能痛痛快快卖出去,要在广州先待个好几个月才能被百姓买走,粮商还要付出很多税款和费用等,还要花大量时间跟各个衙门和行会周旋,这粮价就必然高企,降不下来。
沈兄,我说了这么多,你明白了吗?”李仙停下话头,真诚地看着沈葆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