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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文的心砰砰直跳，但是他的脸色如常。他抬头说道：“弟子驽钝，这两年进展的确不快。想当年师父在幻梦境时已经凝炼出一枚低级造梦符了，弟子只恨自己资质太差……”

他说这句话时满脸的仰慕之色。

“什么？”柳苍龙突然脸色大变，双眼之中尽是惊骇，同时，凶光大盛！李朝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柳苍龙，心中惊恐之下凝神防备，一旦柳苍龙有什么动作，就只能撒腿逃离，从此之后永不敢踏入云梦山半步。

不过，柳苍龙的异常只持续了极短的两秒。很快，他恢复往日的慈和，似乎是很随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要知道，修炼之事，靠的是的勤恳努力，先天不足，后天也是可以补的……”

柳苍龙试图保持平时说话的语调，但是，在李朝文看来，他的这几句话明显干涩无力。他轻笑一声说道：“弟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听几个师兄弟说起，大家对师父都是拜服不已呢！弟子今后定当谨遵师父的教诲，以勤补拙。”

这个问题似乎就在师徒两人不经意的三言两语间过去。可是，李朝文知道，他已经点燃了那根细小的线，接下来，什么时候爆炸，他也不知道。而且，从柳苍龙的眼神里，他分明看到了疑惑，不安，甚至杀气！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柳苍龙如此害怕？

李朝文离开柳苍龙时，面对柳苍龙倒退走了好几步，因为他实在害怕柳苍龙会在自己转身后突然暴起袭击！之后，李朝文悄悄躲到一片密林之中，这才发现自己里面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双腿开始发软，居然无法站立。他坐在地上，靠着一棵树，平复自己的心情。他按照黑衣人的指示，说了这句话，也明显看出柳苍龙的恐惧。黑衣人的目的达到了，可是，自己却几乎要站在生死的边缘了。而且，他意识到，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李朝文甚至有些后悔了。他为什么要答应黑衣人这个荒唐的要求？难道黑衣人真的能兑现承诺吗？

那一天，李朝文就在恐惧和幻想中摇摆不定，他有几次都想偷偷离开云梦山，一走了之。可是，望着云梦山上那巍峨的宫殿。远看起伏的群山和散落在四处的猎梦族村落，他不舍。不甘！

那天晚上。李朝文做好了柳苍龙进入梦境的准备。

但是，那一夜，李朝文一开始强忍着不入睡，接着是无法入睡。在黑暗之中，他睁着眼，慢慢回忆童年的生活。以此来打发无聊而又令他恐惧的夜。

小时候的他，住在云梦山脚下的一个村落，他还记得他的家只是一片摇摇欲坠的茅屋。那时，村里的多数人都是猎户。上山猎杀野兽，在村落之间的一个集镇上交换。有时猎杀到一些罕见的野兽，比如霹雳兽，也会背上云梦山去交给山上的修炼者，换得一些更珍贵的物品。

但是，李朝文的父母却不是猎户，他们只是靠门前的一小块地种点菜卖维持生计。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李朝文长到十二岁之后就送上山去，可以成为一个修炼者。

记得送自己上山的那年三月，大地铺上了一层绿色，是那种春天的醉人的绿色，杨柳依依，溪水潺潺，翠色远山，淡淡一抹。近处，柳树之下，那只小猫慵懒地躺着，似乎对一只在它身边飞舞的燕子不理不睬……

那真是一个快乐温馨的春天！想到这里，李朝文完全沉浸在那年的旖旎春色之中。

那时，远山脚下的小小的茅屋上炊烟袅袅，那是父母为即将上山的李朝文做一顿一年难得一次的饺子。茅屋里的两个老人，面目有些模糊，有一个小男孩在灶旁放火，火光照在他小小的脸蛋上，像极了两个熟透的苹果，小男孩的眼睛闪闪发亮，笑容天真纯朴。

小男孩？李朝文心中突然抖了一下，好像自己真的回到了那天，真的变回了那个多年前的男孩。这种感觉真好，他在黑暗中轻轻笑了。

这时，有一只燕子飞了过来，在屋檐上停留片刻之后，直接进了茅屋。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那只小燕子的眼睛有些特别，双眸之中居然射出一种血红的光芒。

三个人似乎都没有发现飞进来的燕子，正专心做着一家人的美味，场面温馨感人。小燕子却对这一切无知无觉，它血红的眼睛注意到小男孩的眼角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瞄向灶旁的一对柴草。这个发现让小燕子兴奋地拍着翅膀，轻鸣一声，向着柴草飞去。

可是，就在它双脚落在柴草上时，小男孩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抓起柴草往灶口扔了进去，砰地一声响，灶内的火突然往外喷出，焰腾腾的火舌，就像要把这只弱小的燕子卷进去一般。小燕子急忙扑腾几下，飞离火焰。